一直到近了午时时分,宇文舒才在中书令府的花院子里,见到了正一边下棋一边煮着茶的桓廷之。
他好像丝毫没有受到禁足的影响,日子反倒过得安逸闲适,棋盘上黑白错落,是他自己同自己博弈的一局,而棋局旁置着红泥小火炉,炉上一只黄铜的水壶正发出呲呲的响声,显然这一壶水,快要煮开了。
宇文舒踱步过去,又摆手止住了桓府家奴要通禀的动作,待他近了桓廷之的身时,才扬声开口:“夫子看起来倒像是心情还不错。”
桓廷之方要落下一子的手便是一顿,缓缓站起身来:“这一壶水差不多开了,正好三殿下过来,吃得上第一道最新鲜的茶。”
他毕竟担了个夫子的名头,宇文舒便很正经的拜了他礼,等站直了,高高的挑眉:“夫子在等我?”
“是啊,一直在等殿下过来。”他一面说,一面指了指小火炉,“其实已经煮开了三壶水,这是第四壶了。殿下来之前,我还在想,若是等倒掉五壶水,殿下还没来,那我便不再等了。”
宇文舒心中咯噔一声,暗道果然是有内情的。
他眯起眼来:“夫子,几个县令参你借职权便利,多年来向周边的郡县收受贿赂,这些我全部都不信,可是于湖县令柳元山——”他拖长音,定定然看着桓廷之,“我想听夫子亲口说。”
“多年过去,三殿下脾性倒好似分毫未改啊。”桓廷之朗声笑着,“从前就是个最直言不讳的,如今竟还是这样。殿下,出了我中书令府的大门,怕就不是这样的人了吧?”
宇文舒面色微微一变:“夫子面前,我自然不必含糊其辞,更不需要变着法子的套话。”他说着,眼风扫向那只铜壶,“夫子竟等了我这么久,自然是有话等着与我说,就更不必我费心套话了。”
桓廷之收了笑,哦了声:“你还是一如既往的聪慧,怪不得二王会在你手上栽这么大的跟头。”
他此话一出,宇文舒就僵在了那里,过了好半天,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来:“夫子如何知道二兄之事?”
两浙的事情他设计坑了宇文聪,诚然是宇文聪自作孽,可少不了他的手笔和布局。
但是这一切,夫子却本不该知道的!
桓廷之掀着眼皮翻他一眼:“殿下到了今时今日,仍觉得,我不该知道两浙内情吗?”
换言之
宇文舒脸色铁青,几乎是咬牙切齿的:“你是宇文聪的人?”
桓廷之眼中的笑意也不见了:“我若是二王的人,今次三殿下回京,就不会这么安然了。有我和元长庚二人在京中为二王筹划,等你们回京之时,便少不得也要苦恼上一阵,你们叫二王折在两浙,我们这些个做幕僚的,怎么着也要讨回来三分才对。既择主追随,便要尽忠,哪怕是愚忠——这些道理,我记得从前教过殿下。”/p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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